(5)称议:当为“不称议”。
墨子对程子说:“儒家的道义足以使天下灭亡的,有四种教义。儒家认为上天不明察,认为鬼神不灵验。上天和鬼神都不高兴,这就足以使天下灭亡。又讲究隆重的丧礼和长时间的居丧,做几层套棺,做很多衣服被褥,送葬好像搬家一样,三年居丧时要时常哭泣,别人搀扶着才能起来,拄着拐杖才能走路,耳朵听不到声音,眼睛看不到东西,这也足以使天下灭亡。又奏乐唱歌打鼓跳舞,常习声乐之事,这也足以使天下灭亡。又认为存在天命,贫穷、富有、长寿、短命、治理、混乱、平安、危险都是有定数的,不能减少或增加。在上的君主奉行它,必定不能听狱治事了;在下的民众奉行它,必定不努力生产了,这也足以使天下灭亡。”程子说:“先生诋毁儒家太过分了!”墨子说:“如果儒家本来没有这四种教义,而我却这么说,那就是诋毁;现在儒家本来是有这四种教义的,我再这样说,就不是诋毁了,而是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事情罢了。”程子无话可说就告辞出去了。墨子说:“走错了。”程子便回来,然后坐下来,进而回复说:“先前先生的话也有可指责的地方。假如像先生所说,那就不用赞美夏禹,也不用指责夏桀、商纣了。”墨子说:“不是这样,回应一般的言论,要用与此言论相称的办法来说,这就是灵敏。攻击我很厉害那我也回敬得厉害,攻击我很轻微那我也回敬得轻微。回应一般的言论若不用与其相称的办法,就会像扛着车辕去打飞蛾。”
子墨子与程子辩,称于孔子。程子曰:“非儒,何故称于孔子也?”子墨子曰:“是亦当而不可易者也。今鸟闻热旱之忧则高,鱼闻热旱之忧则下,当此虽禹、汤为之谋,必不能易矣。鸟鱼可谓愚矣,禹、汤犹云因焉。今翟曾无称于孔子乎?”
墨子与程子辩论,称引了孔子的话。程子说:“非难儒家,为什么又要称引孔子的话呢?”墨子说:“我所称引的是那些得当而不可更改的话。现在鸟儿闻知有炎热干旱的麻烦就会高飞,鱼儿闻知有炎热干旱的麻烦就会沉入水下,对此,即便夏禹、商汤来为它们谋划,也必定无法更改。鸟儿鱼儿可以称得上是愚昧的了,夏禹、商汤犹且要因循它们的办法。现在我就不能称引孔子的话了吗?”
有游于子墨子之门者,谓子墨子曰:“先生以鬼神为明知,能为祸福:为善者富之(1),为暴者祸之。今吾事先生久矣,而福不至,意者先生之言有不善乎?鬼神不明乎?我何故不得福也?”子墨子曰:“虽子不得福,吾言何遽不善?而鬼神何遽不明?子亦闻乎匿徒之刑之有刑乎?”对曰:“未之得闻也。”子墨子曰:“今有人于此,什子,子能什誉之而一自誉乎(2)?”对曰:“不能。”“有人于此,百子,子能终身誉亓善,而子无一乎?”对曰:“不能。”子墨子曰:“匿一人者犹有罪,今子所匿者若此亓多,将有厚罪者也,何福之求?”子墨子有疾,跌鼻进而问曰(3):“先生以鬼神为明,能为祸福:为善者赏之,为不善者罚之。今先生圣人也,何故有疾?意者先生之言有不善乎?鬼神不明知乎?”子墨子曰:“虽使我有病,何遽不明?人之所得于病者多方:有得之寒暑,有得之劳苦。百门而闭一门焉,则盗何遽无从入哉?”
(1)富:通“福”。
(2)一:当作“无一”。
(3)跌鼻:人名。
有个游学于墨子门下的人,对墨子说:“先生您认为鬼神是明察事理的神灵,能给人带来祸福:给行善的人降福,使残暴的人得祸。现在我侍奉先生已经很久了,但福泽却没有降临,我怀疑先生的话是有不对的地方吧?鬼神并不明察事理吧?我为什么没有得到福泽呢?”墨子说:“即使你没有得到福泽,我的话怎么就不对了呢?鬼神怎么就不明察了呢?你听说过藏匿服役者的法令要对这类事进行惩罚吗?”那人回答说:“没有听说过这个。”墨子说:“现在这里有一个人,才能十倍于你,你能够十倍地称誉他而一点也不称誉自己吗?”那人回答说:“不能。”“这里有一个人,才能百倍于你,你能终生称誉他的优点而没有一点称誉自己吗?”那人回答说:“不能。”墨子说:“藏匿一个人尚且有罪,现在你藏匿别人的优点如此之多,将会有重罪的,还求什么福泽?”墨子生病了,跌鼻进来问道:“先生您认为鬼神圣明,能给人带来祸福:给行善的人奖赏,使作恶的人受罚。现在先生您是圣人,但为什么会生病呢?我怀疑先生的话是有不对的地方吧?鬼神并不明察事理吧?”墨子说:“虽然我生了病,鬼神怎么就不明察了呢?人得病有多种原因:有人得病来自于冷热,有人得病来自于劳累辛苦。好比有一百扇门而只关上一扇,那么盗贼怎么就会没有地方进去呢?”